莱恩的靴子踩在我头上,稍一运力,整个脑袋就沉到土里去,在正式入土之前先享受到青草与泥土的芬芳,我绝不怀疑只要他再一施力,自己的脑袋就会迸裂破碎,在这一瞬间,我确实有些动摇,倘若自己料错了,那么这一铺豪赌岂不是把本来可以保住的性命,莫名其妙地给输了? 本文来自 http://huangsewenxue.com/ 但想到月樱姐姐清丽的面容,成了刺激我决定的催化剂,尽管脑袋沉入土里,嘴里满是泥巴,我却仍死命地大喊。 “我不认错!我没错!错你妈的!”这声大叫一出口,头顶的压力顿松,跟着就是听到一声长笑。 “哈哈哈,有意思,兰特?法雷尔的继承人,果然如同传闻,是个胆大妄为的有趣小子。” 一只有力的手掌拍在我肩上,我一抬头,就看到莱恩的笑脸在眼前,而他眼中的神情,仿佛绽放着“你的情感我全都懂、全都能体会”的感动光芒。 “莱恩!你别伤他!”在我们两个男人面对面,还没做出反应时,一声娇呼远远地传来。转头一看,只见月樱衣衫不整,只在贴身衣裙外披了一件丝袍,气喘吁吁地朝这边奔来,显然是直接从卧房赶来,想要来阻止惨剧发生的。 看到月樱终于出现,我险些流下泪来,心中的感动之情多于一切,因为这次终于将她逼得表态,也证明她对我非是无情,那这次的生死之险,就是个划得来的赌注。 莱恩前去将她拦下,似乎对她保证了什么后,让月樱回到驿馆里头去,毕竟第一夫人用这么单薄的穿着,在外狂奔,春光偶泄,不是什么雅观的事。而当莱恩再回来,一切的话都很好说了。 “真是失礼了,刚才发生的那些,其实只是我想试探看看你的器量,至于约翰兄弟你是同性恋者一事,我本身并没有任何歧见。” 废话,你自己就是个死基佬,歧视我不等于歧视你自己? “同性恋在我们金雀花联邦,算是已经不被认为是伤风败俗之事,下个立法会期,我们预备推动把同性恋结婚的权力纳入民法……” 基佬总统制定这种法律,真是公器私用,比胡乱发行公债更可怕,这个国家的前途堪虑了。 “……尤其是见到你能用生命去捍卫你的感情,这等伟大的情操,我本人相当敬佩。约翰兄弟,我现在终于知道,为何我妻子这么器重于你,你确实是个了不起的真汉子。” 莱恩的亲切态度,听得我浑身直发毛,如果月樱会为了这个理由器重我,那才真是很恐怖的一件事。不过,刚才的那番表现,能够“感动”到莱恩,让他将我当成“自己人”,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会大力在仕途上推荐我,这点确实是意料以外的收获。 跟着,我也要求释放茅延安,因为在卫兵冲进来拘捕的时候,他不会武功的事实露了底,轻易就被打倒在地,与我分开处置。 “那个骗子是你的朋友吧?也亏得他了,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居然装得那么像。放心吧,卫兵那边揍了他一顿后,把他赶跑了。” 在前来阿里布达之前,莱恩确实对传说中的欧伦剑侠很感兴趣,但听到阿里布达已请来此人后,用手下的情治机关略一调查,就知道欧伦其人并不存在,只不过要是拆穿,阿里布达就丢了大脸,有失国体,所以忍着笑做戏。 “其实他谈吐俊雅,饱识诗书,是个很好的人才,可惜是个骗子……” 茅延安既然已经脱身,我就不用多袒护于他,随口道:“天晓得,这个姓茅的,听说年轻时候曾在金雀花联邦任文职,又设计制服、又制定法案,好像很有名的样子……” “什么?是茅延安茅大老师?” 久闻贤人大名,亟欲见面请益,却惊觉自己打错人的莱恩显得很吃惊,表示一定要找到茅延安道歉,不过,在这之前,他终于和我把话说明。 之前他看月樱和我这样亲昵,本来有点怀疑,不过现在既然知道我是同性恋,那么他就可以彻底放心。平时他忙于公务,不免有些冷落娇妻,难得现在有一个月樱喜欢、他又可以放心的人选,以后就请我多多造访,陪月樱说话游玩。 这……倒真是一个太过理想的意外结局啊。 事情的峰回路转,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像得到,但当我再次出现在月樱的闺房,坐在梳妆台前着裳、由镜面看到我身影的她,似乎不怎么吃惊。 “莱恩呢?” 像是把所有的情感压抑,淡淡的一句,我知道月樱已经晓得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,当下耸耸肩,道:“不清楚,和护卫队一起离开,说是要去处理公务,临走前……要我好好和姊姊聊聊,别让你担心。” 在分开的这段时间里,月樱似乎已经沐浴净身过了,隔着老远,都依稀可以嗅到那股清新体香。 正在更衣的她,坐在一张有靠背的圆凳上,粉腿上穿着丝袜,长裙挂在旁边衣台架,还来不及穿上,上半身穿着的浅黄色丝衣,胸前几颗钮扣尚未扣好,掩饰不了露出的莹莹肉光,雪白的酥胸、黑色的乳罩,仿佛正散发着无言的挑逗。 我不发一语,静静地走到月樱身后,从这角度往下看,她这件胸罩的肩带非常细,看起来若有似无,而那对白璧无瑕的奶子,被罩杯向上托起,更衬托出她迷人的深邃乳沟。薄薄的黑色布料,和水嫩的雪白肌肤相映成趣,更能凸显那对乳房所产生的强烈诱惑。 仿佛感受到我的视线,蚕豆般大小的艳红乳珠,迅速充血,含羞挺立,当我轻柔地把手放上她肩头,月樱侧过身体,挣开我的按抚,不让无礼的视线再施轻薄。 “别这样,你不应该再碰我了。” “为什么呢?既然姊姊你肯出来帮我求情,难道还要继续自己骗自己吗?” 结界已被茅延安破坏,没什么好顾忌的,所以我喃喃说话,眼光却不自主地,瞥向月樱因为侧转过身而露出的双腿。 套上一双黑色丝袜,月樱的两条美腿,以性感十足的姿态弯曲着;高腰,带状似的黑丝亵裤,搭配贴近同色的丝袜,丰满结实的屁股被这么往上一拱托,越发显得高翘而弹性十足。 淡淡日芒由窗户纱布中斜射过来,月樱沐浴后的肌肤,泛着一层瑰艳的粉红欲色,雪亮柔嫩的大腿,搭上黑色诱人的丝袜,情景美得像是一幅画,让身为画中布景的我,深深迷醉。 “我已是人妻,虽然……我的丈夫有些特别,但他始终是很照顾我,我不能一直这么背叛他的。” 声音平淡,可是话意里却蕴含着一股浓浓的自伤自怜,凭此想像着月樱这些年的生活,真是让我心疼到极点。 “姊,我希望你幸福快乐的心情,比任何人都要真诚强烈,如果可以,我想像个男子汉一样,光明正大地抢你回来,但我现在还作不到,而且你也不喜欢那样,所以我只能先用这样的方法,去改变现况……” 我轻声说着,手再次按放在月樱的雪肩,这次她没有拒绝,任我抚捏她的肩头,轻轻把手沿着她颈项的细嫩肌肤,往下爱抚。 “你……真的喜欢我吗?是真心的吗?” “当然是啦,姊姊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?你这样问,我很难过啊。” 男人示爱的言语,月樱不晓得已经听过多少次,我只能祈祷,这老旧陈腐的言词仍有著作用。而为了加强言语效果,我骤施奇袭,一把将月樱抱起,在她的惊呼声中抢坐上椅子,让她坐在我大腿上,整个身体斜斜倚入怀中。 “你、你又这样……” “姊,你相信我吧,我会好好待你,让你把过去都忘掉的。” 我一面说,一面隔着性感的黑蕾丝亵裤,揉捏月樱圆翘的屁股蛋儿,再次欺她肉体的灵敏易感,结果几下子功夫,月樱就细细地娇喘起来。 “小弟,你知道吗?我不像你所知道的那么好……” 像是终于有了决定,月樱蓦地扭臀转身,贴香躯入怀,双臂紧紧搂住我的脖子,螓首埋进我的颈项间,轻声道:“过去……在金雀花联邦的时候,发生过很多事,我并不是个你记忆中的好姊姊、好女人,我……我一直很怕,害怕有一天会……会……” 温热的水珠,滴在我的脖子上,沿滑染湿了肩头的衣衫;轻轻的哽咽声音,我知道月樱趴在我肩上哭了。这瞬间,我想起了上次菲妮克丝的挑拨,心里顿时感到很不痛快,可是,想起初次占有月樱时,她在床上的生涩反应与动作,我绝对不相信心目中的圣洁女性,会有什么污秽的缺点,一切只是她大惊小怪而已,因此,我只是温言安抚。 “姊,你放心吧,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,我们一起把它忘掉,那些事情影响不了我们的未来,你别再伤心了,好吗?” 虽然说得很笼统,但我想这正是月樱想听见的保证,过了半晌,啜泣声慢慢停了下来,她伸手抹去泪珠,轻声道:“小弟,你可不可以答应姊姊一件事?” “什么事?” “姊姊愿意把自己交给你,心甘情愿地和你偷情,做你的地下情人,可是无论如何,我不会和莱恩离婚,这桩婚姻的表面型态,对阿里布达很重要,我希望你……” “姊,这样子对你太不……” “这是姊姊唯一的要求。也许以后哪一天,你会看轻我、厌弃我,那时候我们就静静地分开,没有人知道,也不会有别人受到伤害。” 我对这要求本能地反感,可是这确实是最符合现实状况的约定。至少在目前,要是我和月樱的私情曝光,变成大丑闻,莱恩一定会杀人灭口,再说,月樱的心障也需要时间去除,只要先答应她,把生米煮成的熟饭弄到熟得不能再熟,到时候不怕她飞上天去。 “可以答应姊姊吗?” “嗯,我答应你。” 有点像是完成了契约,我心里一松,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然而,月樱确实是一个很贴心的好姊姊,在我乖乖答应后,她也给着我相应的鼓励。 幼嫩香滑的舌尖,在我脖子上轻轻地舔舐起来,当我舒服得发出一声闷哼,一条修长的玉腿,像是灵活缠动的妖蛇,在我的小腿上来回磨擦。 怀里抱着个香喷喷的柔软娇躯,又被她这么挑逗,我找不到不马上行动的理由,虎吼一声,在月樱娇媚的轻笑声里,我一把揽住了她那条抬起的大腿,龟头抵在了她嫩红色的玉户洞口…… 芙蓉帐暖度春宵,这是人生一大惬意事,我和月樱在帐中耳鬓厮磨,交股缠绵,说不出的轻怜蜜爱,艳福无边,直到当天深夜,我才不得不悄悄地离开。 我离开时并没有看见莱恩,想来他是继续在为国家大事操劳,除此之外,不知道是否他有特别交代,他们夫妇俩人卧房所在的这层楼竟然没看到半个守卫,这也免去了我跟月樱姊姊私情曝光之虞。 “唉唷!”他妈妈的,减少警卫是很好,但为什么整条走廊灯也不点一盏,乌漆抹黑,害得我走路都跌一跤。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,让我心里骂声不绝,难得的好心情都受到影响,不过莱恩好像弄得过分了点,整层楼没看到有半个人,只怕下头两层楼的守卫也调空了,难道说知道我也是搞基的同好之后,真的信任我到这种地步!? 心头犯着嘀咕,我下到二楼的楼梯口,正要继续摸索扶手位置,眼前却陡然出现了一张青面獠牙、狰狞可怖的鬼脸,在黑暗虚空中来回飘荡,仿佛旁边还闪着幽幽碧火,仿佛来自地狱的魔神。 “哇……喝啊!” 我心中一惊,雄躯剧震,第一个反应就是先一拳打出去,哪知却好像打着什么非常柔韧、却极其冰冷的东西,全身猛打了一个哆嗦,跟着就软软地瘫趴在地上。 (是黑魔法的魔力障壁……伊斯塔的狗贼来这里肯定是当刺客,莱恩和回休楚不知去了哪,这里只剩我和月樱……惨了!) 正当我心中忙不迭地叫苦,隐身于黑暗中的那人惊呼一声,掀开了那张猛鬼面具,露出一张清丽如仙的倾城芳容,却不是我家里的俏狐女阿雪是谁? “师父,你没事吧?人家好担心你啊,我还以为你……” 阿雪殷切的探问,表示了她的焦急心情,我仿佛身在梦中,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身边这个女人到底是魔法伪装还是真的?直到阿雪扶我起来,我的手臂不小心擦过她胸口,才肯定这一切是真的。 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黑袍,但那对肥硕浑圆的H罩杯奶瓜,碰触肉体的感觉,波涛汹涌的程度,是月樱所无法满足我的,凭着这点,我肯定她是货真价实的阿雪。 之后出现的还有茅延安。头上戴着一个小铁锅,前胸与后背都垫了厚厚铁板,装备十足,活像害怕给人乱刀屠杀一样。 “我给他们赶出去之后,还以为没多久你也会跟我一样被扔出来,结果等了半天见不到你的踪影,只好先回伯爵府再说。本来照我的估计,以你的应变能力,再加上我提供的感人剧情,莱恩应该不会对你动手才是。可是雪丫头看到我鼻青脸肿地回去,问过我事情经过之后,也不管我拍胸脯保证你的安危,就拖着我来救人……” 因为茅延安的报讯,来到萨拉后始终不曾踏出爵府半步的阿雪,终于离开了禁闭之所,和大叔一起赶来,不过她并没有忘记我的交代,虽然出门,还是戴着一张面具,不泄漏真面目。 黑暗中传出一下低声咆哮,我才知道连紫罗兰这头豹子都来了。三人一兽凑在一起,倒像是南蛮时的冒险组合复活了,只不过这次不是在原始森林,而是在形同外国属地的驿馆。 “你们怎么进来的?” “天知道,我只负责跟在雪丫头后面带路,从侧门溜进来的时候,也不晓得丫头怎么弄的,莫名其妙地就摸倒了外围的守卫,而驿馆里面守卫比较少,遇见碍事的家伙,雪丫头就动手摆平,从这里下去的路上,起码躺平了近百个,我们就是这么来的。” 这下子真是闹得不小,幸亏没有撞上莱恩、回休楚,也没有遇到金雀花联邦情治单位的好手,否则凭阿雪那几下蛮力,那还不送了性命?茅延安也不用等莱恩请他吃陪罪和头酒,直接就要下去见阎王了。 “我们不能在这久留,省得被人看到,更加麻烦……喂,阿雪,你抱得小力一点行不行?我喘不过气来了……” 今天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,一直有人抱着我哭,不过,看阿雪抱着我哭得淅哩哗啦、涕泪纵横的样子,心里还真是满温暖的。 “师父……呜……我以为师父你已经被……呜……” “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?别仗着有几分怪力就乱闯,你的细皮嫩肉如果伤了,我会心痛的。” “人家真的担心师父你嘛,听说你出事了,人家……呜……” “好,乖乖,我好好的在这里,一点事都没有呢,你这么听话,又这么关心师父,我会好好谢谢你的。” 我在阿雪耳边悄声说着,邪邪一笑,手摸上了她高耸肥硕的大奶子,笑道:“准备好了吗?今晚我会很用力地谢你的。” 黑暗中,阿雪红着脸,什么话都没说,只是同样用力地重重点了两下头。 第四章巫法邪术 “唉,最近的萨拉真是多事之秋,好端端的,冒出一堆事情来,简直像是火头四处冒嘛!” “放你的乌拉屁,这些事情还不都有你一份,你这个老不死的不良中年,想要置身事外吗?” “我好像没有理由被主谋者这样责怪?更何况他喝汤喝得不亦乐乎,我却被人扁得像头熊猫。” “有什么关系?反正欧伦大侠每次都戴墨镜,便宜你了。” 这几天的萨拉城,确实是很不平静,伊斯塔人坚持问起“七日内缉凶”的承诺,冷翎兰就用连续奸杀案件侦办的新证据去挡,结果一边是哑口无言,一边案子也是办不下去,两边互吃闷亏,台面下的动作自然就少不了了。 为了雪耻兼泄愤,那群修练黑魔法的伊斯塔术者,其实还是有暗中出来劫掠女子,不过这回冷翎兰已经有了防备,结果伊斯塔人中了埋伏,听说还发生恶斗,被冷翎兰干掉好几个黑魔导师,吃了大亏。 事后伊斯塔人装做什么也不知道,暗中约束使者团收敛行径;冷翎兰也只当作是身份不明的盗匪来处理,向国民宣告破案,可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,两个大美人碰着面时的火药味,每次都又多了几分。 至于本来期望因为伊斯塔代表抵达,能够有所进展的会谈,目前则完全陷入胶着,成为几个强国权势角力的舞台。 黑龙会的危祸,瞎子也看得出来,不过事情没到自己头上,人们总是很轻松,虽然大家都不想黑龙会崛起,跨在自己头上,但要是踹倒了黑龙会,换做别人跨在自己头上,那就糟糕了。 就大地诸国的群体利益来看,结成一个联盟体系,是有其必要,但…… “要让大地的和平能够长久维持,光靠国与国之间单向的短期合约,没什么效果,一个联合诸国组成的联盟,才有更强大的约束力,不过……如果伊斯塔人也能明白这点就好了。” 莱恩和月樱私下宴请茅延安赔礼,我是理所当然的陪客,谈到会议的进展,身为大总统的莱恩,感触特别深刻。 “确实有人认为,斗争是生物进步的原动力,每次战争都会推动文明演进,但我不认同这样的说法,因为只要放下斗争,携手合力去推动文明,我相信我们会得到更大的进步,所以我一生的政治理念,就是要大地之上没有战争,国与国之间维持和平,共同让这块土地上的人们安居乐业。” “理想当然可以这么想,但这会不会太理想了一点?”我道:“斗争根本是生物的天性,你要怎么去拔除它?” 假如国王陛下看到我这样正面顶撞一国元首,而且还是金雀花联邦的大总统,一定会吓得口吐白沫。不过,已经很习惯用平等身份和学者、名士讨论思想的莱恩,却很平和地回答,不躁不怒,从这点看来……或许在名君手下工作,真的是很幸福的。 “很多人也用同样的话问我,但约翰你有否想过,用斗争来进步的文明,其尽头是什么?” 我登时语塞,毕竟我又不是思想家,怎么会想过这种鬼东西?只不过身为军人,环境中耳濡目染,“战争可以推动文明”这种理论,已经变成了一个既定的观念了。 “并不是每个天性都是好的,就好比说……自毁也是生物的天性之一,每个生物努力生存的目的,就是为了最后的死亡,那么难道我们要顺应这个天性,一出生就了结自己吗?我想并不是这样的。” 莱恩侃侃而谈,私底下的他,倒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,除了政治领袖,也兼具艺术家的知性、哲学家的博学,虽然性癖与众不同,但这样我反而能更客观地看待他。 基佬不会和我抢女人,但是一个各方面都出色的美男子就会,所以我一开始对方青书毫无好感,但仔细回想,方青书和莱恩满多地方都很相像,该不会……那小子对女性彬彬有礼的君子表现,正是他身为基佬的证明吧? 越想越恶心,我摇摇头,漏听了茅延安和莱恩的几句讨论。 “……生物要生存,这就是我们不向天性屈服的表现,所以只有抗拒斗争与破坏,这块大地上的人们才能够生存久远,有更好的未来。这件事自然艰难无比,但如果我不尝试,就永远没有实现的可能。” “大总统的这句话,真是有着黄金般的价值啊。” 茅延安举杯,和莱恩对敬了一杯,他们两个似乎很能谈得来,莱恩一直想要请他回去当国策顾问,不过茅延安婉拒,说什么闲云野鹤不习惯官场生活。 撇开正事不谈,最近在萨拉最轰动的坊间传闻有两件,这成为目前人们最关心的八卦聊天素材。 第一个,就是日前最脍炙人口的“幽影丽人”,总是出现在深夜的街头,如烟如梦,清纯秀丽的天仙姿容,像是一朵幽幽绽放于月下的夜昙白花,不待天明光放,就已凋谢,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人,来自哪里?要往何方? 传言的推波助澜下,开始有人们在夜里不睡,留连街头,期盼能够一睹芳容,甚至一亲芳泽。一堆人半夜不睡觉,当然就会滋生治安问题,冷翎兰不得不派兵巡逻。在我和月樱正式相好之前,怀有期盼的我还主动带兵巡逻了两夜,可惜连鬼都没遇到半个。 第二个传闻,不巧也不幸与我有关。那晚月樱酒后的一场热舞,香艳性感,颠倒众生,虽然没有泄漏身份,但是那天晚上在酒吧里目睹的人却忘不掉,当作是一场难得奇遇,津津乐道地大肆宣扬;其中不乏一些权贵人士,还出重金悬赏,另外也听说有个没用的有钱少爷,那晚混乱中被人潮推倒,没有能够扑到舞台上,回去后害了相思病,口口声声说要娶那名神秘美人回家当小妾。 传闻经过人们口耳言谈,发酵起来,一时间倒像萨拉城中出现了两位神秘美人,一个清纯如百合,圣洁优雅;一个明艳似玫瑰,性感魅惑,各有风情。 晓得事情真相的我,暗地里发笑。某次与月樱偷情欢好后,谈起此事,我在她耳边笑道:“姊,如果不是我那天在场,一定也和那票傻子一样,猜你是夜里跑出来的那一个……天才晓得,你是个这么妩媚风骚的好女人。” 至于第三个传闻,表面上是与我无关,不过幸好只是以传闻的形式来处理,否则堂堂金雀花联邦总统夫妇居住的驿馆,遭受袭击的大事,一旦闹开,真不知道要怎样摆平。 那天阿雪与茅延安这么一路闯进来,弄昏了百多个人,事情搞得太大,纸包不住火,当然造成了骚动。幸好莱恩对冷翎兰解释是演习,对外则矢口否认过发生的一切,所以这件事才变成了谣传,不然又成了一桩阴谋事件,我这个监守自盗的保安负责人就有难了。 不过想想还是很不可思议,尽管百多个人里大半是仆役、婢女,但还是有不少的武装护卫,身手极佳,即使是动军队来闯,实力弱一点还冲不进来。阿雪单凭着一身怪力,还有紫罗兰在旁帮助,如果说杀得天翻地覆,血战淋漓地闯入,虽然算是侥幸,可是倒也不算稀奇。 然而,阿雪的潜入却像一阵夜风。那百多个人事后被问起,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她的形影,只是全身倏地一寒,就整个失去意识,醒来都还觉得莫名其妙。 有几场极短暂的战斗发生,破坏了些东西,但详情如何,莱恩并没有告诉我,只是从他的表情来看,有些事情他似乎不好说,也不愿说,而显然他也想不透,茅延安是怎么有办法这样潜入进来? 茅延安为了要隐瞒阿雪的存在,只说是使用了一些障眼道具与秘宝的成果,这位不良大叔说谎的本事比我强得多,更何况明知他在说谎,莱恩也不好当面拆穿这位“茅大老师”。 其实不只是莱恩,就连我自己都感到茫然。难道在我不知不觉时,家里那头俏媚小狐女有了长足进步,变成不可轻视的高手了?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不可思议,可是想想又实在很怪异。 不过,真的该说是人有旦夕祸福吧,活得太过于幸福的我,并没有料到,没等我亲自盘问阿雪,这问题的答案就自动出现在我面前。 因为莱恩的招待很丰盛,我和大叔都多喝了几杯,有些醉意,当然,月樱从头到尾滴酒不沾,莱恩似乎也知道她不能喝酒的宿疾。 回去的路上虽然不至于醉醺醺,但脚步也有些虚浮,在我们回到伯爵府前方,那条空荡荡的长路,我脑里忽然有点痛,某种近似颤栗的感觉,让我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。奇特的感觉……有点像是战场上被人奇袭的前一刻,那种不祥的警兆。 “贤侄,你平常很喜欢交朋友吗?” “嘿,朋友要那么多作什么?没事交那么多朋友,小心被人从年头出卖到年尾。” 我摇摇头,凉凉脑袋,忽然看见茅延安胸前口袋里微亮起浅浅的蓝光,我方觉诧异,他已经口袋里拿出一块圆形结晶体,约莫巴掌大小,侧面很薄,像萤火虫一样,一闪一闪的,浅蓝中带青的幽暗萤光,诡丽瑰幻,有种迷人心魄的邪异魅力。 碧蓝光芒似曾相识,我陡然想起,这正是在雾谷村事件中,茅延安从矮人废矿下挖掘出来的东西,当时问过几次,他瞎扯过去,事后我忙得忘记再问。这时,在这碧蓝幽光的吞吐闪烁下,前方静寂黑暗的长巷,猝地起了奇异的变化。 原本空无一物的漆黑虚空,好像水面荡起了涟漪,尽管那抹波纹一闪即逝,但我确实清楚看到,有某种东西正在虚空中移动。 (黑魔法的暗行之术……) 我脑里浮起了这个念头,只听见茅延安道:“喂,贤侄,他们是你朋友?” “哼,我像是会交这种朋友的人吗?” 看来我似乎太小看自己的价值了,前次偶遇让我逃脱,伊斯塔人这次居然专门埋伏来杀我。这么危险的情势,又没有高手傍身,怎么想都是九死一生,幸好茅大叔抢先揭破了他们的布局,趁着他们还来不及作出应变,是唯一逃生机会。 “喂,大叔……” 这一句吩咐才刚喊了名字,我的脖子忽然一紧,好像给一根看不见的粗厚绳索猛地套住,颈项剧痛,什么话都还来不及说,就给拉得离地飞起,高速拖飞出去。 这条看不见的透明绳索,给人很冰冷的感觉,仿佛有着邪恶的生命,紧紧缠着脖子的同时,还在来回蠕动,像是一条妖蛇。血魇秘录里头有记载,这种“操空蛇术”是中高段的黑魔法,施术者可以在十数尺外的遥距,凌空杀人,比起高破坏力的黑火、怨灵咒杀,这个法术更适合暗杀,尤其是在不希望被认出黑魔导术者身份的时候。 破解的方法有三种。第一,用更强力的术法解咒,比如说神圣系的净化、超渡之类;第二,直接干掉施术者,咒蛇自然会消失。 这两个方法,对我都没有可行性,因为我既不会神圣系的法术,也不知道施术者在哪里,更没有强到在找不到施术者的情形下,直接用黑魔法反向咒杀他的程度。所以唯一能作的,就是使用具有神圣力量的兵器,攻击咒蛇。 藏在我袖内的短剑百鬼丸,是大地之上十大神兵之一,本是出自慈航静殿的宝物,经过多重神圣咒力祝福加持,只要一挥剑,就能斩掉咒蛇,是最理想的战术。 无奈,这些只是我濒死之际,脑里回光返照的想法而已。或许是因为上次侥幸生存的关系,伊斯塔人完全把我当成与冷翎兰同级数的高手看待,缠上我身体的咒蛇不只一条,在颈部被重勒的同时,双手、双脚也有咒蛇无声地疾缠上来,让我来不及作反抗动作。 一切发生是如此之快,我如同腾云驾雾般飞出去,喉间喀喀骨响,仿佛每一丝空气都要被挤榨出去,耳里骨膜嗡嗡直响,眼前发黑,只觉得生命快速地离体而去,死去多年的爷爷仿佛正对我微笑招手,而茅延安的喊叫,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…… “啊?贤侄你说什么?要我给你报仇还有每年上香吗?没问题啊,大叔答应你了。” 答应你老母,我要说的又不是这个…… “吼~~~!”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,一声震耳欲聋的豹吼,伴着无形的威慑魄力,朝这边震了过来,竟然产生类似神圣系“狮子吼”术法的效果,令紧缠着我的咒蛇为之一松。 呼吸到新鲜空气,我精神陡然一振,奋起全身力量,由袖中拔剑挥斩。赤芒闪动,所有咒蛇都被凌空斩断,分碎消失,我朝地面摔落下去。 电光石火间,我只看到爵府的大门打开,紫罗兰像是一头守护神兽般,傲然站在门口,而一种诡奇的黑光,像是液体般沿着地面迅速蔓延,由爵府内往外延伸,速度好快,几乎只是眨眼间,就把方圆十丈的地面覆盖,又瞬间消失。 尽管时间不长,但我确实看见,在那道液体似的诡异黑光沿地面蔓延时,地上的一些蔓生野草,刚一触到就整个枯萎掉,当黑光消失,那些植物全部发臭腐烂,成了一堆不起眼的稀烂东西。 (是腐化术……) 时间真是拿捏得刚刚好,当黑光消失,我也刚好摔落到地面,除了脖子上的勒痕随呼吸而痛得流泪外,就没有什么其它的伤口,但在这之前,我清楚听到不远处的几个方位,同时响起闷哼。 腐化术,是黑魔法的基本,任是哪一个修业中的黑魔法学徒,都能轻易施展,在一定范围内,只要是与地面有接触的活物,都会受到伤害。不过腐化术的杀伤力不大,对动物更几乎是只能弄痛,没办法弄伤,通常是用在田里,除除杂草、赶赶害虫,对农作很有帮助,没有哪个巫师会用它来攻击对手的。 然而,眨眼间施展广及十丈的腐化术,收放自如,这么高明的技巧,第五级以下的魔力修为绝对做不到。虽说没什么实质杀伤力,但如果中个正着,痛楚的感觉却不啻于把双脚放入腐蚀酸液里。 “哼!”“啊!”“嗯!”“哎唷!” 连串的闷哼声响,四五道幽灵似的漆黑暗影,在空气中水纹般踉跄后退,看那个狼狈样子,只怕还有人站不稳身子,跌倒在地。这些巫师会被派来袭击我,自然都有相当水准,看他们隐身虚空的能耐,确实是好手,但却作梦也想不到会给这恶作剧似的初级招数,给逼得露了行迹。 于平凡中见不平凡,这是名家手段,更是严重的示警,倘使刚才施放的,不是初级的腐化术,而是高段的“黑月之蚀”,后果就不只是出个洋相这么简单了,而单单只是这一手,这几名巫师的脸色怕是全都变了。 “好,我只道法雷尔家一代不如一代,丧尽祖先威名,想不到爵府内卧虎藏龙,居然还埋伏了这样的大巫师。” 一道健美妩媚的窈窕身影,在黑暗中幽幽现身。整个身体都裹在一袭特殊材质织成的斗篷中,虽然月光照在她身上,地面却没有留下影子,身形更是淡淡地若有似无,如果不运足眼力,根本看不见那里原来有个人。 她一出现,其余的巫师就像退潮海水般消失,显示她的身份,而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,娜西莎丝不忿手下的失败,亲自出马了。 修练黑魔法的术者,个个都是讲究损人利己的阴狠之徒,绝不做没有利益的事,光看菲妮克丝那个女恶魔,就是最好例子。娜西莎丝是何等人也,难道会单纯因为手下出丑,就出来与人单挑吗? 我转念一想,已知其理。目前在伊斯塔以外,受各国聘用的巫师最多也不过拥有第五级修为,因为第六级以上的黑魔法高等咒术,可以说被伊斯塔独占,除非是天赋异禀,否则练到第五级,就再也练不上去了,况且我听过一个传闻,为了确保在黑魔法上的优势,一旦外界出现资质优异的巫师,伊斯塔会尝试吸收,如若不成,就立刻暗杀。 爵府里头会使用黑魔法的,任我怎么想都只有阿雪一个,换言之,阿雪的表现已经引起娜西莎丝注意。那么,两个强力的巫师斗法,后果会是如何呢? 越想越是感到不安,更何况我正被这两个人夹在当中,倘使被波及到…… 一想到这里,我忍下喉咙与手脚的剧痛,拔足朝爵府大门飞奔而去。 “哪里走?” 娜西莎丝不是说笑,也不见她怎么动作,数枚人头大小的黑暗气团,对准我飞射过来。这些不知是尸毒或妖气的聚合体,要是给打中了,身体就是立刻腐烂成一团脓血烂肉。 我飞一般地逃跑,可是那几枚黑暗气团却像有眼睛一样,追着我改变方向,眼看就要逃不过去了,脚下却陡然一震,轰隆巨响声中,一堵五尺长、两尺宽一尺高的巨墙,突然由地下冒起,阻挡在我身后,“波!波!波!”连响几声,把那几枚黑暗气团全部挡下。 (干得好……咦?阿雪做了什么?) 我回头一看,为自己瞥见的东西吃了一惊,构成这堵厚墙的并非砖块,而是森森白骨,不知道多少具骷髅骨骸,交杂错落地聚合在一起,构成了这堵阴邪可怖的白骨巨壁。而这堵墙也不是单纯由白骨所聚,强大的魔力,与骷髅骨骸结合,轻易挡下了能够腐蚀金铁的黑暗气团。 “白骨之墙?你从何处学来?” 娜西莎丝的声音里,多了气愤与疑惑,因为“白骨之墙”是伊斯塔独占的咒术,外人根本无从习得,现在却被用来挡她的攻击,如果不是伊斯塔出了叛徒,那就是伊斯塔的咒术外传了。 当然,这魔女发梦也想不到,血魇把毕生研究心得,都写在随身笔记里,内中包含了许多该是伊斯塔机密的高级咒术。以这家伙自私自利的个性,说不定还有些是连伊斯塔人都不知道的,而现在全都被转移到阿雪身上了。 “你是谁?为什么不敢露面?我要看看你是什么人。” 你这女人……要看就冲进爵府去看啊,嘴上放话,攻击却全招呼我来,这算什么? 之后的短暂时间里,我还真是险死还生,娜西莎丝连续施用黑魔法,从巫念咒杀、地狱黑火、勾魂摄魄,一直用到了召唤暗夜凶枭。最危险的一次,六个圆睁着淌血怨眼、大力咬合着锐利白牙的干瘪人头,对着我噬咬过来,而我却被娜西莎丝的迷魂术所惑,以为那边是爵府大门,兴高采烈地跑过去。 如果不是紫罗兰及时冲出来,咬着我大腿往回拖,可能我就要这么傻傻地分尸在六个死人头之下,被啃得只剩一堆白骨。 整个战斗过程,阿雪都躲在爵府里没有露面,做着魔法师之间理所当然的远距离比斗,但尽管她连施巧技,把娜西莎丝的攻击一一化解,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,她仍落在下风,如果不是紫罗兰的火焰、雷电辅助,她可能早就败下来了,更别说娜西莎丝明显地并未全力以赴。 不过,能与伊斯塔最顶尖的魔女,比拚黑魔法到这地步,这点已经足够让娜西莎丝惊讶与震怒了,特别是,当我终于一个箭步滚跌冲进爵府,娜西莎丝的冷笑声,正足以代表着她心内的怒火。 最后,娜西莎丝无功而返,选择放弃了这一仗。 放弃的理由有二:第一,就如所有老套的戏剧一样,经过一段时间的拖延,想起自己并不是闲得没事干的茅延安,适时地去调动兵马,带来了援军;第二,在我冲进门的一刹那,虽然短暂,但我确实看见数百道阴魂,与幽碧鬼火一起若隐若现,鬼气森森,绕着爵府周围哀啸旋飞。 浩大的声势,纵是强如娜西莎丝,也不得不有所忌惮,她不愿把事情闹大,只好先行带着手下走了。 险死还生,我心里除了大骂伊斯塔婊子下流阴险,却也有一丝欢喜,因为经过这番比拚,事实已经完全证明了,阿雪不再是一个只能凭怪力作战的傻狐女,而是一个任何高手都不能轻忽的黑魔导师了。 这件事虽然严重,但仍是属于那种必须要被掩盖、公开场合不会被承认的问题,毕竟我们没有真凭实据,娜西莎丝也不可能傻到承认自己干了什么阴谋。 不过,事情闹成这样,总可以给伊斯塔人一点嘲讽与警告,省得他们食髓知味,得寸进尺,一次不成再来一次。 基于这些,我确实是有必要采取一些自保的动作,而且从此之后,我想事情将一波接着一波,不会善了,因为娜西莎丝注意到了阿雪的存在,尽管她还不晓得法雷尔府中的黑魔导高手是什么人,不过既然这个人存在,以伊斯塔的立场,断断没有放着不管的理由。 即使是我这样迟钝的人,也不难想像到,如果让阿里布达得到伊斯塔的黑魔法技术,整个发展起魔法军队来,将来对伊斯塔会造成多大的危难。况且阿里布达素来与金雀花联邦友好,如果国王陛下为了对金雀花联盟讨好,把获得的黑魔导技术也传给慈航静殿,那伊斯塔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了。 “嗯……越想越觉得麻烦,这次真是有难了。” 想归想,但我并没有很在意,因为此刻占据我脑海的只有一件事,那就是该如何帮我刚刚使用过黑魔法的俏女徒,处理她必然面对的后遗症。 第五章尔虞我诈 “哇!法雷尔将军,你因何弄得如此重伤啊?现在又不是战时,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?” “虽然不是战时,不过萨拉城里可是住着敌人呐,昨天我回去的路上,突然有一百多人从暗巷窜出……” “一、一百多个?” “是啊,我一个人打一百多个,尽管我自负武功高强,心地又善良,但魔导师到底不是好惹的,打到最后,就变成了这个样子。” “我没有听错吧?您刚才说……魔导师?” “什么?我说魔导师了吗?没有,我怎么可能这样说?您一定是听错了。” 不算高明的暗示,再配合我满身绷带的重伤造型,还有涂在绷带上头的红色颜料,几下子功夫,我昨晚被暴徒袭击的消息,就迅速传遍会场。尽管我抵达会场之后,就在位子上安静坐下,不再与任何人说话,但几十个与会国族的代表,都私下议论纷纷,矛头自然也指向伊斯塔。 公开上的说法,我只是被暴徒袭击,并非涉及阴谋事件,我没有半句话提到伊斯塔,也没有人谴责伊斯塔做得不对,可是那种千夫所指、全场视线集中的感觉,想必是不太好受的。 主持会议的莱恩,先表示对我的慰问之意,接着就继续前几天僵持的会议交涉。 与会的使者群,包括大地之上数十个国、族、部落,但真正说有能力左右会议动向的,仍只有五个国家:金雀花联邦、伊斯塔、阿理布达、索蓝西亚、罗赛塔。 金雀花联邦与我国,都是人类国家,彼此的文化类似,思想差不多,宗教信仰上又同样受慈航静殿影响,在国际事务上,长年都是像一对老大哥与小弟,处于同一立场。 伊斯塔这个沙漠之国,尽管也是人类国家,可是宗教与文化的起始点,却是与我们背道而驰,相互看不对眼,再加上领土纠纷,理所当然地变成了死对头。 索蓝西亚,由各种精灵组成,高傲又冷漠的个性,对其余的各种族都看不顺眼。他们的宗教信仰,是崇拜自然事物、元素的拜物倾向,虽然与我们拜的神明不同,但也算是崇拜美好与光明的一面,原本是没理由与伊斯塔联合的,可是,“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”的原则,不管是哪各种族都很适用。 由于阿里布达采取和金雀花联邦友好的国策,藉以压制位于两国之间的索蓝西亚。这群精灵们在连续几次吃了人类的闷亏后,即使脸还抬得高高的,维持可笑的尊严,不过却暗中寻求盟友,最后就与相互看不顺眼的伊斯塔,结成了一个毫无默契、道义可言的同盟。 如果说,精灵们与巫师群的利益结合,是一场闹剧,那么以看好戏的心情,冷冷旁观这一切,却不想被牵涉的,就是矮人之国罗赛塔了。 既不是伊斯塔那样的沙漠,也不是南蛮兽人所居住的原始森林,罗赛塔的地形由高原所构成,野草青青,气候变化莫测,空气却非常稀薄,在那一望无际的辽阔上,住着罗赛塔不足十分之二的人民,其余的十分之八,全部都住在地表之下的无数坑道里,是名符其实的穴居之民。 罗赛塔的矮人们,对人类与精灵都没有好感,不过也没有什么特殊仇恨。粗犷热情的他们,与索蓝西亚的高傲住民相互看不起,可是对于人类的狡猾多诈,他们同样是深具戒心,勉强说来,或许南蛮的兽人可以与他们谈得来,只要兽人们忘记自己此行烧杀奸淫的目的…… 过去国际上的外交事件,金雀花联邦与我们站一边,伊斯塔和索蓝西亚连成一气,爱看闹剧的罗赛塔照例是笑得很开心。这样相互对峙坚持一段时间后,金雀花联邦会拉拢到罗赛塔,或是与伊斯塔、索蓝西亚其中之一达成利益交换,然后解决问题。 通常是伊斯塔好说话,因为这群人讲究损人利己,只要给他们足够的利益,他们立刻就会出卖前一分钟的盟友。不过,连续被卖了几次之后,骄傲的精灵们也懂得放软身段,好比前两年的几桩事件,索蓝西亚抢先与金雀花联邦妥协,倒打伊斯塔一记。所谓“毫无默契、道义基础的耻辱同盟”,并不是没有道理的。 这次也是如此,当伊斯塔与金雀花联邦展开争辩,各种台面下的交易暗盘,随之展开。事关军务大计,一言兴邦、一言丧国,索蓝西亚与罗赛塔私底下都是狮子大开口,管他黑龙会怎么样,先把好处捞到再说。 莱恩也不能满口答应。茅延安向我分析过,莱恩马上就要卸任了,继任的大总统未必会赞同他,如果开出去的暗盘条件太过优厚,说不定就要被继任者弹劾纠举,作为政绩。 估计会有一段时间,几个大国试探彼此的交易底限,谋取会议中间的最大利益,在这之前除非有特殊变化,会议不会有进展了。 索蓝西亚的精灵们,不但下巴抬得高高,胃口也不小,私下提出一个要求,就是要接暂住在阿理布达的精灵名匠回国,作为支持条件。 他们口中的精灵名匠、同胞,就是织芝。自从织芝在萨拉陆续推出作品,声名雀起,隐然成为新一代的锻造名匠后,她有精灵血统的事,也广为人知,甚至传到索蓝西亚去。索蓝西亚的精灵们,等于是找到一个再正当也不过的好理由,去争取一个优秀匠师回国。 他们多一个,我们就少一个,这种事情关乎国家军力消长,哪是随便可以答应的?更何况索蓝西亚的使者大概想不到,冷翎兰一听见他们的要求,立刻变脸送客,把这些骄傲的精灵们请出府去,拒绝交谈。 当初安排织芝依附于冷翎兰身边,这点果然是对的,若非如此,她一个毫无背景、徒具才能的少女,早就被丑陋的权力黑幕给吞噬掉了。 这些消息,都是茅延安从莱恩那边得知,再把趁着开会时间告诉我,于此同时,娜西莎丝与莱恩的讨论,也正进入白热化。 娜西莎丝认为,组成一个国际联盟确实有其必要,但不到半年之后,莱恩便告卸任,届时金雀花联邦立场如何,谁都无法保证,所以不应该由金雀花联盟取得主位。 没想到,莱恩首先表示同意,说自己无法保证下一任总统的政治倾向,所以主导联盟的不该是金雀花联邦。 当莱恩这么说的时候,娜西莎丝显得有些惊愣,好像猜不透为何对方如此帮自己的忙,但眼中马上就闪过恍然、懊悔之色,正好对应着莱恩的下半截话。 “……可是,金雀花联邦会换总统,光之神宫却不会换掌门,所以我主张应该由光之神宫来主导这次的联盟。金雀花联邦不会做出与光之神宫相违逆的决策,我这次的出访,也是得到心禅掌门的支持,只要有了决定,光之神宫与金雀花联邦会确保会议成果的延续。” 金雀花联邦与光之神宫的关系,根本是一体两面的双胞胎,莱恩这样是以退为进,放弃金雀花联邦的表面利益,以光之神宫为名目来争取。 光之神宫的影响力是跨国际、跨种族的,即使是信奉着不同神明的索蓝西亚、偏远的罗赛塔,在历史上也不只一次受过光之神宫的恩惠。亮出光之神宫的名目来,等于是扛起一块不能亵渎的神主牌,娜西莎丝纵然心中不忿,言语上也得小心几分。 不过,虽然看似取得共识上的优势,但这只是台面上的事,在台面下的暗盘交易结束之前,相信不会有什么进展。只是,莱恩确实是利用种种形势,一步一步把对手迫到想要的方位去,进展不快,但相信不久之后,能够到达目的地。 但我没想到的是,娜西莎丝居然在这时候,主动找起我的毛病来,作为对我方的反攻。 “能够让大地之上所有国族同仇敌忾,这点确实使我非常感动,但我却怀疑阿里布达在暗中进行某些令人不安的图谋。” 能让伊斯塔人不安?那我还真是佩服自己的伟大了,但娜西莎丝接着说,自从进入萨拉城起,他们就感觉不对,后来更发现有一名大巫师隐藏在萨拉城内。世所共知,阿里布达并没有研发黑魔法,如果这名大巫师不是伊斯塔人,那么,最合理的推论就是…… “我们怀疑阿里布达……或是阿里布达中的某些人,正秘密与黑龙会勾结,意图做着不轨的行为。” 此言一出,众皆哗然,只有我一个人头皮发麻,暗暗叫苦,猜到娜西莎丝接下来会说些什么。果然,当人们纷纷问起那名巫师身在何处,娜西莎丝表示,伊斯塔的巫师追踪了此人几日,最后终于有所发现。 “其实连我自己都不愿相信,这名黑龙会的大巫师,居然是藏在威名显赫的法雷尔伯爵府中。” 娜西莎丝的这一轮指控,真是阴狠毒辣,兼而有之,被她这一下倒果为因,我险些呆在当场,幸好我很快就回复过来,起身反唇相讥。 “真的有这种事,你一进萨拉城怎么不说?现在信口雌黄,要说什么都成了,你硬要诬赖说我家藏着黑龙会的大巫师,怎么不说黑龙王现在就在我家洗碗帮佣?” 与娜西莎丝刚才说话完全相反的效果,在我这一句之后,全场陷入一片哄堂大笑,喜感特别丰富的罗赛塔使臣,还扯着长长的胡子,在大笑中把肥胖的身躯摔下椅子。 娜西莎丝始终是外国人,发生这种事,最重要的,就是要看自己人的态度。倘若指控的是莱恩,我可能马上就被国王陛下当场缉拿;不过换做是娜西莎丝,国王陛下就表现了难得的强硬姿态,怒声叱喝绝无此事……尤其是在莱恩也表示支持我之后。 莱恩当众说他相信我与阿里布达的清白,更为我辩白说,当初我揭发黑龙会的阴谋,令黑龙会上下恨我入骨,怎么可能再与黑龙会勾结?不过,他也保证,会对这件事情作详细调查。 这天的会议,就在这样的情形下散会。当所有人离开,国王陛下走向莱恩,莱恩却让回休楚与他说客套话,自己朝我这边走来。 “啊,莱恩大总统,今天多谢你的……” “不用客气,我只是站在我的立场,说了我该说的话而已。” “希望这不会给您带来麻烦。” “怎么会呢?”莱恩温文地一笑,道:“我相信你没有与黑龙会勾结,既然问心无愧,伊斯塔人没有证据,纯属诬告,怎么会有麻烦?除非你自己心里有鬼,真的藏了个万兽武尊在你家洗碗帮佣吧,哈哈哈~~” 莱恩说完,围在我们附近的各国大臣全跟着笑,我也只有干笑几声。这里人多耳杂,况且我也不敢告诉他,虽然我没有与黑龙会勾结,但家里确实藏了一个练黑魔法的大巫师。 之后大家就各自散去,莱恩去处理外交事务,还有赶赴夜里的国宴。他始终是一国元首,我的身份不配结交,公开场合少说话为妙。 当人潮散尽,茅延安忽然递了一张纸条给我,上头写着奇怪的字句:“和尚端汤上塔,塔滑汤洒汤烫塔。” 古怪的禅机,我参悟不透,就跟着他一起离开,到了后头的一处僻静地方。 “好像玩得太过火了。”确认四下无人,茅延安贴近过来,低声道:“月樱公主听说你身受重伤,很担心呢,刚刚说要你回爵府之后别乱跑,她会亲自过来探视……喂,这样不好吧?要是被月汤撞到了雪汤,两个汤碗破在一起,那时候别说是黑龙王,你把五大最强者都找来洗碗也没得救了。” 比之刚才娜西莎丝的指控,大叔的这段话更令我毛骨悚然,不敢想像那两碗名贵大补汤撞在一起的情形。 “而且今天你中了妖女的奸计,把莱恩给害了……” “什么?” 我傻了一下,正要出声再问,后头就传来一个低沉性感的声音。 “看不出来,法雷尔将军与欧伦先生居然有这么好的交情,到这没人地方来窃窃私语,难不成……两位除了是义薄云天的好兄弟,也是相互把炮的好同志吗?” 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,动不动就听到这刺耳名词,难道是另一个圈子在向我招手吗?更可恨的是,当我侧头过去,想看看我的“好兄弟”,他居然已经无声无息地跑出十尺之外,一溜烟就不见了。 大叔逃之夭夭,我当然没有理由继续逗留,但想要开溜时,却给娜西莎丝拦住,说我既然能与欧伦作私下沟通,为什么一见到她就躲? “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说的,我们两个是誓死仇敌,我在战场上杀过你几万个同胞,还有什么好说的?” 被我正面顶撞,娜西莎丝似乎一点都不生气,浅浅的微笑,妖媚性感,用她那魅惑人心的嗓音,轻轻说道:“我们的仇恨,是所属阵营的问题,并没有私仇。至于被你杀掉的几万个东西……呵,会这么命丧人手的废物,猪狗而已,不用介意,更别因为这些废物,妨碍了你我交往的机会啊。” 不要脸的婊子,居然装得像没事人一样,就算我忘记你是伊斯塔人,难道我会忘记你昨晚追到我家门口,差点把我干掉的丑事吗? “交……交什么东西啊?” 我不想再这里正面破脸,否则她突然给我一下,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,所以一面讨些口头便宜,一面找机会离开。但娜西莎丝居然主动贴靠近来,口中呼出的香气,吹得我耳边一阵发热。 想要推拒,不过现在与娜西莎丝贴得太紧,在回避她目光同时,很自然地往下瞥看,却见到一幕使人屏息的景色。 两团饱满的双峰,霸占胸部短薄的小背心,甚至将贴身那件红色乳兜的赤丝花边,也挤出小背心外,让人看了热血沸腾,而粉颈垂挂一条类似刀形的白金饰物,用黑绳吊着,荡在深深的乳沟上,又是性感又教人心寒…… “我们伊斯塔最重视英雄豪杰,像你这样的鬼才,阿里布达哪够让你施展才能?如果你肯考虑投向伊斯塔,那么……交谈、交心,你想交什么,我们都可以交交看啊。” 好个臭婊子,竟然挖角挖到这里来!当然我也不否认,霎那间有一点暗爽在心,因为我居然已经变成会被他国注意、挖角的重要人物,心里多少有点飘飘然,不过我很快就清醒认识到,要是我现在变节兼移民,真的到了伊斯塔,最可能的下场就给人剁碎喂狗。 “少来这一套,我法雷尔家三代忠良,是阿里布达的名门世家,才不会被你们伊斯塔人收买。” “那天在暗巷,你用魔法抵御我的手下,为什么堂堂法雷尔家的传人会用魔法?你家里藏着的黑魔法师是什么人?为什么会伊斯塔的秘咒?你别以为紧闭着嘴,就可以保守秘密,我们已经开始作调查了,在我们的搜查网之下,世上没有秘密可言,被揭发只是早晚的事。” “哦?那你就去查啊,最好查个天昏地暗,才发现一无所获,如果能顺便查个客死异乡,那就更理想了。” “嘻,你本事没有多少,胆子倒是不小嘛,知不知道只要我动动小指头,等会儿世上就没有约翰·法雷尔这号人物了。” “你想做什么请自便,但是别忘了,今天与会的几十个国族,全都知道你们昨天行刺于我,要是我突然挂了,你以为伊斯塔脱得了干系?” 一轮言语交锋后,娜西莎丝的娇躯,虽然还散发着火热的诱惑,但瞬间转冷的眼神,却让人打从心肺冻了起来。 “你别自以为得意,今天几十个国族同样都听到了,金雀花联邦大总统作你的保人,你认为,如果我们找到你身后的那名巫师,到时候会是什么后果?” 娜西莎丝身影消失前,那一串银铃笑声依然悦耳动听,可是听在耳里,却让我觉得充满不吉利的感觉。大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我终于懂了,如果阿雪被找出来,伊斯塔就会顺势指称,阿里布达……甚至金雀花联邦试图隐瞒,其实暗中与黑龙会勾结,到时候,莱恩纵然能辩解清楚,但一场政治风暴是免不了了。 但我知道了又如何?难道我可以跑去向莱恩警告,让他想办法先帮我安置阿雪,然后让他问我为何慈航静殿的圣女住在我家吗?那样的话,在他完蛋下台之前,我就要先仆街了。 “伤脑筋,不想对不起自己,就只好先对不起别人了……哎呀,不对,还是先去搞定端汤上塔的和尚比较重要……” 也不管外表还缠满绷带、一副重伤模样,我用最快的速度,出了会议场就抢过一匹骏马,快马加鞭一路冲回爵府去,之间心急如焚,生怕让月樱姊姊见了阿雪,闹出不应有的问题来,还险些倒跌下马,最后几乎是被快马拖着,杀回爵府门前,刚好拦在月樱的马车队前。 在台面上的关系,我与月樱有着幼时的情谊,最近又担任她的保安负责人,现在出事受伤了,她来探视,那也是合乎情理的事情,不过在表面之下的情份,就只有我们之间才知道了。借口伯爵府内正在装修,我疾言厉色地要车队转向回驿馆,自己则与第一夫人同车保安。 “姊,其实我没受伤,吓到你了,不好意思。”在马车里,我慌忙道歉,但月樱却看不出什么担忧的样子,淡淡微笑。 “早就知道了。你这个小鬼懒惰成性,如果真的受了重伤,早就躺在家里耍赖,怎么还会这么精力旺盛,到处乱跑?你绷带上的这些红印,是莱姆酒?还是蕃茄酱?颜色还满鲜艳的……” “里面那些是莱姆酒,不过外面这些是血,刚才急着赶过来,不小心被马倒拖了一段路,有点擦伤……” 听见我这么说,月樱惊呼一声,从怀里取出雪白的手绢,帮我擦拭身上的伤口,抹去沾着的血渍。眉宇间有些忧色,但却很镇定,一面轻轻抹拭,一面温颜柔声责怪我不该这么不看重自己的身体。 说来真是好笑,我与月樱已经有过几次亲密关系,她也愿意与我暗中偷情,可是对待我的态度,很多时候还是像一个大姊姊对待顽皮弟弟,让我在倍感温馨之余,也不禁有些腼然。 话虽如此,我倒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。以受伤这档子事来说,有一个会为了你受伤而焦急落泪,表现真情的红颜知己,固然是所有男人的梦想;但是有另一个能在你受伤时显得温柔沉静,帮你裹伤拭汗的成熟大姊姊,却是另一种的难得可贵。 唯一遗憾的是,这两种不同的风情,我目前还没有福气同时欣赏到,若非如此,我也就不用从会场狂赶回来,免得给月樱姊姊撞破我这奸夫,居然还在府里偷藏另一个情妇,出现汤洒碗破的惊险场面。 “……岁数都已经这么大了,还是这么胡来,事情慢慢来就好了,为什么要这么匆忙地赶回来呢?你这么淘气,以后哪家姑娘当你媳妇,有苦头吃了。” 我闻言心中一动,往月樱望去,只见她神情专注,用手绢抹拭我的血渍与汗水,似是全然没留意自己刚才说了什么。 “姊,你来当我的媳妇啊,除了你,我哪家的姑娘都不要。” 我笑了一声,有些蛮横地搂抱过去,不让月樱挣开,搂住她的柳腰。她试着推开几次,没有成功,就任着我搂抱,手里仍是在我身上擦拭,口中却幽幽一叹,“我们不是说好了吗?姊姊只做你的地下情人,不会和我丈夫离婚,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。” 这个约定我自是不忘,但如果说我会遵守,那真是笑掉自己大牙了,可是,现在也没必要和月樱争辩什么,我环抱住她纤腰的手一施力,就把她平推倒在柔软的椅垫上。 “啊……我还没处理完呢。” “有什么好处理的?反正骨头没断,回去用水冲冲就行了……姊,我刚刚已经吩咐过他们,马车不要走得太快。” 马车正行驶在主要干道上,外头响起士兵们斥退行人开路,人们相争避在一旁的喧闹声音,如果在这时开门往外看,肯定是见到大批人潮。 我低声笑道:“要回到驿馆,还要好一段时间,在这段时间里头……呵,我打赌,姊姊你绝对不晓得,在光天化日之下、周围都是闹街人群的马车里欢好,有多么危险刺激。” 月樱的俏脸忽地红了起来,抢先抓住我不规矩的手,阻止我往她浑圆酥胸轻薄的行为,往旁边移开,娇声羞语。 “你、你别胡乱来啊……” 我心中暗笑,正要强行突破,哪知道月樱晕红着双颊,抓着我的手,竟然主动伸进她罗裙,往上掀翻。 随着嫩黄色的裙裾一吋一吋往上掀,一双雪白柔嫩的修长美腿,也渐渐裸露出来,踩着高跟鞋,给人高贵感觉之余,也着实令人心头发热。尤其是在掀过膝盖以后,那件裹着嫩黄色蕾丝的薄纱亵裤、包不住的圆滚滚屁股,就露了出来,薄薄布料下的金黄耻毛,若隐若现,最是成为刺激目光的焦点。 “知道吗?小弟,姊姊刚才出发之前,已经在驿馆里头沐浴净身,还擦过牡丹香露了。” 是这样子的吗?难怪姊姊身上这么芬芳馥郁,馨香醉人,可是我总觉得,窜入我鼻端的异香,不是牡丹花的气味,而是一名女性春情荡漾时,牝下所流出的甜美蜜浆,散发的特有香气。 “你刚刚说的那种事,我完全都不晓得唷。男人是不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啊?我一直都不懂,像你那样随时都会给人听见,有什么好兴奋的?” 月樱双颊酡红,整个香躯的体温陡增,熏发出来的香气如兰似麝,仿佛娇羞得要命,但一双粲然眼眸中,却闪烁着大胆、挑逗的狡黠神情,好像在做着欲迎还拒的矜持邀请,让我怦然心动,却又不愿贸然打破此刻的绝妙气氛。 “我是一个很保守、古板又重视安全的女人。那么危险的事情,不管有多刺激,我都不会去冒险的,可是啊……姊姊晓得另外一件事喔。” “什么事?” “这辆马车,是为了安全用途特别设计的,隔音效果听说非常的好,防震的功效好像也不坏,你……想不想要试试看?” 比什么春药都更具效力,月樱姊姊的大胆情话,让我亢奋得忘记一切,像头恶狼似的狠扑上去,就在大批保安人员的环绕包围中,恣意享受在闹街中纵情欢好的至乐。 第六章温暖家园 在马车中的欢好,时间虽然不长,但整个过程中的兴奋程度,却比平时刺激得多,让人浑然忘记身外物,我几乎是在马车快要到驿馆前面,这才险险惊醒过来,匆忙套上裤子,连下身的水渍都来不及弄干净。 连我这个专门作奸犯科的老手,都不免如此慌乱,月樱自然更是不堪,双目朦胧,媚体如酥,差一点就没力气起身了。 好不容易起来穿上衣服,却是披头散发,衣衫不整,连续梳理几次以后,居然仍没发现自己的扣子扣错、发簪也歪了,还是我连忙帮她扣好戴正,正才让她衣裙不乱,一如平常的优雅,慢慢走下马车。 临别之前,月樱对我说,目前我们两姊弟能够这么幸福,不能不感谢莱恩,而莱恩一直梦想要推动的,就是这次的和平盟约,做人要知道感恩图报,如果可能,希望我能够助莱恩一臂之力,协助他完成这次的盟约。 “我想,这将是一次能够流芳百世的伟大会议,如果你也能在里面出一份力,未来的史册里头,一定也会记载你的名字……我希望,小弟你能成为这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。” 同样的话,好像也曾经在龙女姊姊那边听过,我为之一楞,暗忖自己算是什么东西,如果不是因为以证人身份出席,那我甚至连进入会场都不够资格,哪有能力帮百里雄狮促成些什么?更别说成为什么流芳百世的大狗熊。但月樱也只是说,尽力而为就好,所以我点点头,算是承诺尽力而为了。 送月樱回去后,第一件要做的事情,就是找福伯说话。之前聘请魔法老师来帮阿雪上课,有特别付重金要求,别向人泄漏来法雷尔家授课的事,省得每个人都知道法雷尔家有人在修练魔法,照理说是安全的,但现在伊斯塔人会竭力寻找证据,还是得做点善后安排。 我们来时候所搭乘的马车,是金雀花联邦的东西,可是月樱嘱咐护卫群,说我身上有伤,为了体恤重臣,由他们原车载我回去。 隔音、防震效果俱佳的大车厢,装饰华丽,坐起来还真是舒服,不过只有我一个人在里头,那也没什么事好做,反而一下子就睡着了。 快要到爵府时才被惊醒,我对自己居然那么好睡,有些讶然于这些日子以来的体力消耗,对身体负担之重。想来也是,我只是个凡夫俗子,没有天赋异禀的九寸不倒之枪,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,又没有修练绝世神功,全凭着自己炼的丹药助威,旦旦而伐之,长期虚耗,自然就是这个样子。 (得要节制一些才行了……这样下去,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了,最恨的就是菲妮克丝那婊子摆我一道,要不然光凭着兽王拳,现在起码也可以像个万兽之王……) 马车停下,已经回到了法雷尔伯爵府,我一下车就直冲进府门,想要回卧室去休息,顺便也看看阿雪的情形。 途中遇见福伯,正在修剪花草的他,和几个老家人一起站起来,笑咪咪地对我打招呼。因为我得到国王封赏金币,爵府内的经费充裕得多,几个闲着没事的老仆佣,最近兴冲冲地买些花卉回来,种在荒芜已久的花圃,聊作消遣。 (一堆浪费粮食的老东西,也不想想都已经一把年纪了,还这么爱劳动,小心挖坑挖到心脉衰竭,直接掉下去,连棺材都省了。妈的,要是昨晚被娜西莎丝给宰了,今天就变鬼回来宰光你们几个老东西!) 我和这几名老家人,虽然一起住了十几年,但感情并不深,彼此之间像房东与房客,多过主人与仆佣。一来他们是爷爷遗下的仆从,与我无话可说;二来他们年纪老迈,自顾不暇,小时候在外头被流氓追打到门口,他们从没有出来帮过我,像昨晚被娜西莎丝狙击,要是没有阿雪,现在肯定也是完蛋,比这几个老东西更早见阎王。 要不是因为变态老爸把经济大权交给福伯,由他掌控生活费,那我早就把他们扫地出门,再卖掉这座破旧的大宅,换笔现金,去租小房子舒服度日了。 “福伯、忠叔、勇叔、麦克叔,你们好,我有件事情想对福伯说。” 要将福伯跟我到一旁去,他却好像重听似的没跟来,结果我只好在他耳边拜托,说伊斯塔最近在找我麻烦,搜集我家藏着黑魔法术者的证据,平常帮阿雪上课的那些老师,从今天开始不用再来了。 其实如果可以,我很希望让那几个教过阿雪的魔法老师,能够自动消失,到外头去避避风头,查起来死无对证,不过我没有这样的势力网去安排,只能想想而已,至于说要灭口,这里怎样都是天子脚下,我还没本事这么一手遮天。 不过,几个老眼昏花的老人家,却似乎弄不懂我的意思,缠七夹八地说不清楚。 “哦,小少爷为这事在烦心啊,不用烦啊,那些伊斯塔狗子奈何不了咱们的。” “法雷尔家怎么可以被狗子欺上门呢,孙少爷你别怕,伊斯塔狗子来了,老奴一脚踢他们出去。” 几个老人家,张着那没剩几颗牙的嘴巴,慷慨激昂地拍胸发豪语,这幕景象诚然壮怀激烈,但我却没兴趣继续与他们一起话当年,正要离开,忽然瞥见一丝异光,好像是某种宝石的亮光。 在几位老人家脚下的花圃,种着一大片的牡丹花,雪白芬芳,刚刚翻动整理过的肥沃黑土,找不到一丝杂草,可是就在那一大片花丛中,我看到一枚宝石。闪烁着的三色彩光,像是魔导师所使用的装备饰物,而除了那个宝石之外,竟然还有一样不该属于这里的东西。 一只人手! ……或许该说是一具人体,因为我不能确认那只手的尽头连着些什么。人手与泥土一起出现,最简单的联想,就是土地下埋着人体,而一个人被埋在土里这么长时间不吸气、不出声,最合理的状况……他就是个死人。 “挖靠~~~~!” 我吃了一惊,大叫一声,踉跄跌退几步,险些就一脚跌到后头的那块花圃空地去,虽然及时重脚止步,却又惊心于这一瞬间脚下的感觉。 似有硬物,而且那个形状好像也是……… 我已经不敢再想像下去了,而那几位好像又重听、又步履蹒跚的老人家,对我的惊讶动作似若未觉,其中的忠叔虽然转过头看我,但昏白的眼睛像看不到一样水平掠过,又和福伯说起话来,手里的铲子却不经意地一拨土,将那只露在土外的人手给彻底埋了。 尽管我在战场上见多了死尸,早就对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司空见惯,但是诡异的气氛,仍是使我打从心里发寒起来,即使是在大太阳底下,仍觉得手脚一片冰凉。 “哎呀,孙少爷,你还在啊?”、“小少爷,你晚餐想要吃什么啊”、“孙少爷,你不用担心那些伊斯塔狗子的”,一声声苍老而含糊的说话,衰弱无力地传来。 几个老人家满是皱纹的笑脸、散漫的眼神,还是与刚才一般无异,可是看在我眼中,感受却已经完全不同了,仿佛是几个披着老皱人皮的妖魔,发着阴恻侧的冷笑,那种视线……阴森毒残,只能用目露凶光来形容。 (老天……爷爷到底从哪里找来这些家伙当佣人的?中央果菜市场吗?) 随口打了声招呼,我掉头就往后头院落走。至于当我接到城内有几个魔法教授失踪的消息,那是隔天的事了。 从小我就怀疑,这几个从爷爷时代就在法雷尔家的老佣人,不但会武功,而且修为还不俗,可是每个人都好像老态龙钟得快进棺材,对爵府外的事物毫不关心。问变态老爸可不可以解雇他们,老爸只是双手交迭,坐在办公桌前面,半天也不吭一声。 现在,我终于知道,小时候偶尔被这几名老家人抱起来逗玩时,所感觉到的恶寒感,究竟是什么了。 穿越庭院,在阿雪所住的厢房前,我看到紫罗兰。这头豹子刚刚饱餐一顿,趴在地上懒洋洋地午睡,黑色的皮毛油光滑亮,看上去就知道最近过得不错,整天吃好料加上睡懒觉,除了不能随心所欲干女人之外,我想要的好处它全都占到了。 对照起刚在南蛮收养它时候的态度,现在的温驯真是天壤之别。豹子的嗅觉,是人类的几万倍,恐怕我还没进爵府,紫罗兰就发现我回来了,但是任我走到它身前,它仍只是呼呼大睡,而不是像以前那样,好比紧绷的刺猬,跳起来咬我一口。 可是,关系虽有改善,却仍使人不满意,因为我总是觉得,这头豹子根本不把我这饲主放在眼里,它的沉睡一方面固然是信任我,一方面却也是蔑视。如果换作是阿雪,它早就跳起来舔阿雪的掌心了。 “死豹子,一定也是一个搞同性恋的,哼,不把我放在眼里,总有一天我把你这头畜生宰了作包皮……不对,是皮包。” 低低骂了一声,我进入阿雪所住的厢房院落。之前,我从没看过阿雪上课、修练魔法、每日抚慰寄宿阴魂的样子,除了每次运使魔法后,情欲高涨的泌乳模样,我几乎对阿雪正在修练黑魔法一事,没有任何的真实感,直到昨夜亲眼目睹,才愕然惊觉阿雪的不同。 “师父,你回来啦?” 带着一阵香风,阿雪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房里跑出来,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,两团沉甸甸的高耸乳瓜,在胸口摩擦的感觉,是我永远也不嫌多的享受。 不过这次似乎有点奇怪,阿雪的身体甫一贴近,马上就像触了电似的后退,一脸惊讶、谨慎地看着我。 “有什么不对吗?” 我讶异地一问,阿雪不答,却闭起双目,口中念念有词,突然伸手往我身上一抓,当她放开手掌,一团黑色火焰在掌心燃烧,里头隐约见到某个拇指般大、像天牛一样的昆虫生物。 “尸蛊虫?我什么时候被人……妈的,娜西莎丝这个臭婊子!” 血魇秘录中有记载,广被巫师们所使用的式虫中,尸蛊虫就是其中一种,施放在目标身上,神不知鬼不觉,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,但探测情报的能力却是最强,像个完美的窃听器,能够纪录下宿主的一切行动,是刺探情报的利器。 会在我身上放这东西的人,怎么想都是娜西莎丝,就在不久之前的近身接触,当我还迷醉于她性感胴体的火热摩蹭时,她已经在我身上做下手脚。血魇秘录中虽然有记载,如何破除尸蛊虫的附体,但她施放的手法高明,我根本没察觉,又怎么能破? 尸蛊虫被阿雪掌心的黑火给焚化,点滴无存,但阿雪却面有忧色。 “尸蛊虫烧掉了,但是泄漏出去多少事情,就要看尸蛊虫每隔多久向施术者报一次讯息。” 一般来说,尸蛊虫每日会向施术者报讯一次,在月正当空的时候,把所搜集到的声音与影像传回去,但如果施术者的法力高强,情形就不一定了。所以,如果运气好的话,仍等着尸蛊虫报讯的娜西莎丝,半点屁也得不到,但要是运气不好呢? 想起来真是惊出一身冷汗,与她分别后虽然没多少时间,但我已经和月樱姊姊欢好过一次,又说了不少体贴话语,这些东西要是被伊斯塔知道,马上就会掀起轩然大波。 “可恶……可恶……” 我背上冷汗涔涔,气急败坏地踱步行走,想着该如何摆平此事。事情实在发生得太突然,我一时间全然想不到主意,阿雪在旁唤了几声,但我充耳不闻,不作理会。 “不用怕,已经发生的事情,无可挽回,不过我们还是可以防范未然啊。” 不晓得跑到什么地方鬼混回来的茅延安,突然出现,笑道:“把这东西拿去,下次娜西莎丝就害你不到了。” 大叔拿出来的东西,是一块巴掌大的宝蓝色晶体,昨晚遇到伊斯塔人伏击时,曾闪着诡奇异光,让我们察觉敌人的到来;也正是当初我们在雾谷村事件中,由矮人废窑里挖出的东西。 “这块东西叫做回忆石,在外头的拍卖市场上,是B级的高价品。通常可以在阴魂聚集、年代久远的老坟场里找到,是地底矿石长年被鬼魂钻穿,吸收阴气,又久久不见日光后的异变品,对阴气有很灵敏的反应,通常只要一有人使用黑魔法,这块石头就会发亮……” 茅延安比手画脚,说得甚是高兴,似乎想要大大吹嘘一番,却没料到我猛然一把夺过回忆石,跟着就将他一脚踹倒,重重踩下。 “去你妈的,有这种宝贝,怎么不一早就拿出来?你离开雾谷村之前就该给我的!” “话、话不是这么说啊,这是贵重东西,我总要挑个适当时机送给你,你才会感谢我啊……哎呀!哎呀!好痛啊……别再踹了……” “感你娘亲!我本来就该有一份,被你一个人独吞,你还有脸提!” “师父!你别再踢大叔了,他好像快被你踢死了啦……” 晚上,我独自在后花园里头沉思,担忧着伊斯塔人将对我造成的威胁,由于心情极度不佳,我就没有理会阿雪要我早点歇息的要求。 阿雪起初是想陪我坐一坐的,但紫罗兰一直咬着她的裤管,所以没过多久,她便以相当抱歉的表情离开了。 月樱还要我帮忙莱恩完成大业呢,哪知道世事多变,才不过几个时辰以后,我就惹了一堆麻烦,自身难保。 不晓得那只尸蛊虫传了多少消息回去,如果完全没有,那就上上大吉,如果有个一点半点的,那就…… 除了这些,还有别的事情也让我担忧。 首先,大叔不久之前曾提醒我,索蓝西亚的精灵们,再次向我国提出要接织芝-洛妮亚回到去的要求,尽管冷翎兰还是一口回绝,表情比墨水还黑,但要是那群精灵们转而向莱恩提出条件,用来换取支持,那就难说得很了。 “大叔,你我都知道,好的匠师难求,不过索蓝西亚堂堂一个大国,虽然不以工艺人才见长,但国内也不乏良工巧匠,有必要为了一个优秀匠师,开出那么大的条件吗?如果要与金雀花联邦作利益交换,他们可以要求更大的利益啊。” “如果只是一名巧匠,当然不够,但是……一名拥有神之手的巧匠呢?如果索蓝西亚打算建造什么东西,需要神之手的助力呢?” 茅延安的微笑,提醒了我某种可能,我不能不佩服他的才智。但是这家伙不把此话对别人说,就是让我可以用这发现,拿去在旁人面前逞能,看在这一点的份上,我就不再与他计较私吞回忆石的事。 国王陛下的压力,也让我如同芒刺在背。 能够和月樱进展到这样的关系,这点着实令我喜不自胜,不过她却只愿意与我偷情,怎也不肯与莱恩离婚;那我又要如何与国王交差?总不能产生这样的对话: “陛下无须担心,虽然长公主的婚姻如同虚设,夫妻两人貌合神离,但这完全不影响她的人生幸福。” “荒唐!一个女人没有幸福的婚姻,哪来的人生幸福?” “陛下你的观念太旧了,一个女人即使不靠婚姻,一样也能得到人生的至乐与幸福满足,虽然丈夫是个基佬,可是还有很多人愿意做她情夫……与候补。” “什么情夫?什么情夫敢如此大胆?哪个男人敢玷污我的女儿?” “………就是我。” 这种对话倘若出现,我不死就没有天理了,但如果不出现这对话,又该如何应付呢? 那天与月樱结合的时候,她曾说过,她曾有一名真心相爱的恋人,与她有过约定,要一起缔结终生之约,这些时日以来,她一直在等着这位无名的情郎去接她。 说这话的时候,月樱双眼朦胧、声带呜咽,根本已经神智模糊,我很难判断她是虚词推托,亦或是迷乱之间口吐真言,事后我又不曾再提起此事,免得搬石头砸自己脚。但如果此事属实,那月樱就不是不愿离开,只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,换言之…… “也就是说,你这个傻瓜是在当一个免费的男妓,人家只是在用你年轻的肉体来寻欢作乐,只有你还自以为是征服者,一个人沾沾自喜。” 这个幽幽的女声,不是我在自言自语,阿雪也不敢和我这样说话,当我猛地转过头去,却看到一个魔女。 说不惊讶是假的,今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,连我住了十几年的家,都突然变得陌生起来,死尸、尸蛊虫……现在居然连恶魔都上门拜访了。 “你好大胆!这一次居然直接出现在我家里了。” “哎呀,顺路嘛,我今天中午和几个讼师吃饭,傍晚又赶去一件车祸现场,差一点就来不及让车祸发生,还好最后赶上,事情忙完,想到有个帅哥哥住在附近,就顺道过来探望一下朋友了。” 讼师,也就是金雀花联邦所称的律师,专门负责倒黑为白,陷好人于罪与帮坏人脱罪,理所当然会与恶魔吃午餐。至于制造车祸,收买人命……什么时候恶魔也和死神抢工作了? “你这不要脸的婊子,谁是你朋友?上次向我造谣,说什么乱交宴会,根本没有这样的事。” 俏然站立在凉亭旁的柱子边,菲妮克丝的美丽,就像过去那样吸引着我的视线。白晰的美乳,半露在一袭低胸的嫩绿色衬衫里面;黑色的迷你皮裙,夸张地凸显著翘着的臀;红色的半宽腰带围绕着纤腰,红色的露趾高跟鞋,一双黑色的渔网丝袜,包裹着修长而笔直的玉腿。 水嫩的雪颈上,围着粲然的宝石钻饰,挽起的秀发微乱,巧妙地画好浓妆的面孔,随着月光斜射,看起来特别的冶艳。不过听了我的指控,她面不改色地摊摊手,道:“我也是好心才告诉你的,而且也不是我撒谎啊,金雀花联邦的八卦杂志,都刊过这种消息啊。” “你、你把八卦杂志的消息,当作情报告诉我?你平常时候是在干狗仔队的吗?” “哎呀,被你发现啦,不过没什么好奇怪的嘛。今天不下雨明天下,她现在还没搞乱交,说不定明天就搞了,男人一生中总会撞破几次意外的奸情,我现在说出来,算是替你预报,做好心理准备啊。” “放屁,你这恶魔有那么好心?摆明是想挑拨我和月樱姊姊的关系,玩弄人心。” 被我这么指着鼻子骂,菲妮克丝非但面不改色,反而两手叉腰,理直气壮地说道:“那当然,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?我是恶魔耶,连你自己都说了,我是个玩弄人心的恶魔,制造人与人之间的仇恨与痛苦,利用人心的间隙,引人堕落,如果不靠挑拨离间,那要靠什么混饭吃?” “你……” “别急,我是想来问你,什么时候再来光顾生意啊?你还有三个愿望,早点许完,我可以早点交差,随便想一想嘛,看看是要家财万贯,还是要让那位美艳无双的第一夫人帮你儿孙满堂,还是什么绝世武功,开口就成了。” 菲妮克丝艳媚一笑,整个人立正挺腰,迷你皮裙下的修长双腿贴得笔直,举手齐眉,行了一个很漂亮的军礼。 “万骑长大人,只要一个愿望,小菲妮克丝在此为哥哥你服务了。” 美艳英武的姿态,瞬间一扫俗媚之气,我还真的有些心动,但随即清醒,知道自己差点中了恶魔的诡计,如她所愿地许愿。 “少来了,我不会再中你计的。” “不会?你舍得被其它女人骗,就不舍得被我骗一下,好过分啊!” 菲妮克丝把话说完,身影忽然消失,我站起身寻找,她却突然出现在我身旁,轻声笑道:“好个心地善良的帅哥哥,其实我还真是同情你呢……哥哥,你怎么这么容易被女人利用啊?这次当免费男妓是这样,上次在南蛮也是这样……” “南蛮?南蛮怎样?” “你到南蛮送东西走了一趟,有个女人明明一路跟着,为什么不露面?你出生入死,遇险无数,她为什么不救?最后羽族和四大兽族两败俱伤,羽族战力变成谁的?谁机关算尽,成了最后的大赢家?这些你想都没有想过吗?” “你以为我……哼,这关你什么事?不要脸的婊子,我不会中你计的!” 想到差一点因为她的话,去怀疑月樱,我就有股怒气,随手拿起旁边的一块石头扔出,没有砸中,反而被菲妮克丝趁此淡淡消失了行影。 “我们还有三个愿望,你赖不掉的,如果你自己不许,过两天遇到不得不许的情形,可别怪我啊。” 带着几分捉弄意味的笑声,自虚空中的某处传来,我听在耳里,叹气在心里,实在不知该怎么在应付娜西莎丝之余,还要多去面对一个狡诈百出的女恶魔。 第七章谁是赢家 谁是南蛮一战的最大赢家?这个问题我并非从来没有想过。当我离开南蛮,一路上回思整件事情的经过,很多转折处豁然开朗,有了答案。 龙女姊姊确实是经国军政之才,所行的每一步,都在为她所属的反抗军谋求最大利益。起先我一直想不懂,反抗军在东海上的情形相当辛苦,为什么龙女姊姊肯抛下手边繁重军务与部队,万里迢迢跑到南蛮来助阵?这种行为,为侠仗义则可,如若为将掌军,我会为她手下士兵深切悲哀。 南蛮的一场骚动,蛇族垮台、三大兽族元气大伤、羽族几遭灭种之祸,都算不上赢家。但从最后结果来看,龙女姊姊麾下的反抗势力,却是平白无故多了一支生力军,而且还是可以在海战中一人抵十人用的空军。 不难想像,当羽族到了东海,加入龙女姊姊的反抗军后,就会在战场上大占威风,因为在辽阔的海面上,能够展翼飞行的羽族,将是黑龙会舰队的克星,对龙女姊姊的战争有极大助益。 那么,龙女姊姊是一开始就打算让羽族不得不离开南蛮,为她效力吗?我想不是这样,她所期待的,应该是一半一半,随着局势而定。羽族向她借金属,她就借;只不过借完之后就不再作多余的事,如果羽族能平安度过这场劫难,她就返回东海,要是不能,她则出来收拾残局。 反抗军和羽族分处天南地北,素无往来,没有道义责任,这么做无论在情在理都没有可以被批评的地方,不过,当我终于把整件事的脉络厘清,想通了这些,倒是很自嘲地苦笑了一阵。 很出乎意料的是,我并没有生气,甚至没有半丝怒意,为什么会这样,虽然自己也很讶异,不过我想我知道原因。 扪心自问,我对道德仁义从不放在心上,不过有一样东西倒还算是优点,那就是从来不曾输了不认帐。每当我诈骗、出卖什么人的时候,心中总不免会嘲讽“谁教你不带眼识人,怪得谁来”,尽管这只是我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推托辞,但当我自己成为被诈骗的一方,我也只怪自己没有能够早点看透,没有什么仇恨心情。 我吃大叔的亏,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但每次的怒火,都是迅速烧完就算。大家反正都是靠偷蒙拐骗吃饭的,今天他设计我,明日我摆他一道,这样的事情在我们之间反覆上演,而茅延安让我上当的老段子,有时候也成为我耍其它人一次的手段,在这方面,他确实是一名好老师,总之,有赌未为输,不到最后也不知道谁是赢家,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讨回来的。 同样的,我对龙女姊姊在整个南蛮事件的布局,感到非常佩服,也深深觉得,这样子有智有勇,才不愧是七朵名花之首的龙女帝梅,是值得人倾心的对象。 只是,在那座山顶宫殿之前,她用期许的表情,很认真地对我说的那些话,到底是不是真心呢? 呵,这点我实在无法判断啊…… 一时间想得太过入神,连我旁边的一位大臣都忍不住开口相问。 “法雷尔将军,您在笑什么?” “喔,也没什么,只不过昨天我干妈家的狗,咬了我姑妈家的猫,阿猫阿狗咬在一起,最后约了我表姨妈家的狮子,一起去嫖妓。” “这、这是什么话?” “我为了国防因素秘密练习的伊斯塔黑话。” “哦!佩服,佩服啊。” 所以说,国之将亡,必有妖孽,连我这么烂的谎话都听不出来,还拱手说佩服的蠢东西,可以穿着高官服色,这国家的未来又怎么会有前途呢?我还真是替冷二臭婊感到担忧呢。 会议方面的进展不大,但确实是缓步在朝理想推进,索蓝西亚的精灵们、罗赛亚的矮人使者们,原则上都已经同意共组国际组织,只不过表面上还要推托,好在暗盘交易中谋取更大的利益。 当我在会议结束后,奉邀秘密来到金雀花的驿馆,莱恩屏退左右,正与茅延安商议这件事,我便出口询问。 “索蓝西亚想要织芝随他们回去,罗赛塔的矮鬼想要些什么?总不会要我们送国防设备给他,或是答应什么屈辱的通商条件吧?” 在我想来,几个大国之间的暗盘交易,应该是什么军火买卖、通商关税、领土协约之类的东西,如果不趁对方有求于己的时候,摆平这些无法用桌面外交搞定的千年难题,那除非发动战争,否则如何能再得到这么好的机会? 好比罗赛塔,十几年来一直为了商队在我国所课的关税问题,屡屡与阿理布达发生争执,理应提出这个为交换条件,逼我国让步才对。然而,当我提出这个问题,正在交谈的莱恩与茅延安却为之一愣,跟着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。 “有什么好笑的?” “不,约翰,你很聪明,听说你为了这次会议,对诸国情势作了不少研究功夫,不过,你并不了解大国之间的暗盘交易。” 因为没有闲杂人等,莱恩的态度显得平和而亲切,向我解释罗赛塔的矮人们,秘密提出的交换条件,并不是什么关税、国土的条约,而是列了一张物品清单,要金雀花联邦代为寻找,更有甚者,罗赛塔并不是要那张清单上的所有东西,而是要那张清单上的任两样东西,甚至是任一样东西。 当然,条件订得如此宽松,那也就不难猜想,这张清单上的东西是何等难得了。 “茅老师,您走遍大地,是追迹者业界响当当的人物,照您来看,这份单子里头的东西……” “这个不行,这个也划掉……罗赛塔的矮人真是狮子大开口,单子列得长长一串,九成都是S级的珍宝,像这个雕像……美的十三召唤者,你去问问回老弟,找得到我头都给你,老实点把它划掉吧……哎呀,连SS级的神话物品都有,我们要是找得到这个,早就一口气把他们的高原踏扁了,还有什么好谈判的。” 看见茅延安一面顺着清单往下瞧,一面连连摇头,我隐约有所领悟,只是多少有些想不通,为什么堂堂大国罗赛塔,居然开出珍宝作为条件?难道素来率直纯朴的矮人们,也沾染了人类的奢靡风气,用王室与贵族的享乐与喜好,来耽误军国大事吗? 进入了S级的珍宝,几乎都是无法量产、无法以金钱买卖、坏掉一个少一个的超级珍贵物品,诚然是难得可贵,可以用来当作传家宝。不过再怎么好用与珍贵,仍是不该用来当作军国大事的交换条件,过度沉迷于珍玩异宝,江山必败。 “当然不是那么简单,虽然有很大的一个层面是这样子没错,不过,并不是每一个国家的国王与重臣,都是那么昏庸而且愚昧的。” 莱恩的话中意有所指,不过听出这点的我十分赞同,所以并没有尽身为臣子的本分而发怒,只是与大叔一起偷偷笑。 “这些珍宝极度难得,有些固然是下落不明,有些却是受到异兽或天险的守护,除非出动五大最强者那级数的高手,或是以国家单位为力量去强取,不然没有可能拿下,为了避免自己国家的重大死伤,罗赛塔要求我们去取,这是可以理解的。” “可是拿到以后又能干什么?罗赛塔王想变成矮人第一高手吗?还是想让他个人的性能力无与伦比?” “不,无论是什么珍宝,拿来用在一小部份人的身上,那都是堕落的行为,但是如果你把它看成是一种研究,那又如何?” “研究?” “是的,约翰,假使阿里布达的某一项技术,或许是军事,或许是医药,又或者是农业,一样开发出来后能影响全国,甚至是整个大地的重要技术遇到难关,花了偌大人力时间与物力都无法突破,这时查到典籍中记载,有某样珍宝能够作到这项研究所需要的部分效果,那么身为研究者,你会不会想要把这样珍宝拿来研究看看呢?” 当然,假使研究成功了,那项技术得到突破而完成,那就是能影响全国甚至整个大地的盛事,要是发生在军事上,甚至有可能颠覆目前各国的势力消长,这也就难怪罗赛塔弃重大条约而不顾,拿这些珍宝来作暗盘交易了。 后来,茅延安向我解释,追迹者对整个大地所造成的影响,远比表面上看来更为深重,所以常常有追迹者因功而拜将相,好比回休楚能够与莱恩结交并受重用、法雷尔家在阿里布达备受重视……都是因为这样。 “你爷爷兰特·法雷尔,当年是追迹者中首屈一指的英雄人物,在他手里被解开的迷团与珍宝,可以写成好几套厚厚的传奇故事呢。” 莱恩与茅延安,似乎都很期待我像爷爷那样,继续走上追迹者的冒险道路,不过在目前,我只想先还掉莱恩的人情,把这个会议圆满落幕。 “这些东西怎么办?我们真的要去找吗?凶险不论,恐怕也不是三五个月找得齐的。” “不用……只要再等五天,不,三天就够了,三天之后,索蓝西亚和矮人们都会同意签字的,那时候不管我们有没有找到这张单子上的东西,都不再是重点。” 莱恩说得相当有信心,好像有什么秘密武器要用一样。我往茅延安看了一眼,发现他也是一脸迷惘,不知道莱恩为何如此有把握;说到底,我们两个对于金雀花联邦仍是外人,尽管参与意见,但很多机密情报仍是不会让我们知道,必定是莱恩私下与他的幕僚群商议。 “索蓝西亚和罗赛塔不是问题,但伊斯塔……” 说到这个最大的反对势力,莱恩面上浮现忧色,但随即转成微笑,道:“不多想了,有时候也该把问题交给老天,我们就顺其自然吧,我正预备办一个盛大宴会,邀请各国重臣参加庆祝,茅老师,可以请您帮我设计宴会的礼仪与程序吗?约翰,这里毕竟是阿里布达,所以保安与戒备的工作,到时候就拜托你了。” 要不吃惊是不可能的,莱恩居然这样自信满满,连庆功宴都开始预备了,他手上暗藏的秘密武器,肯定是非同小可,然而,那会是什么呢? 这天,当我与茅延安离开驿馆,在执行巡逻工作的时候,遇到了伊斯塔人的车队,娜西莎丝赫然也在上面。 遇到她,我心里有些不安,因为前一天发生的事情,她究竟透过尸蛊虫知道了多少,这是我所不晓得的事,但在这里遇到,总好过在会议殿堂内直接撕破脸,恶言相向。 短暂交谈了几句,娜西莎丝只是隐约地暗讽我们法力高强,居然把她的尸蛊虫破了法,不过别得意太早,后头还有更厉害的手段云云。从语气里,我和大叔都做了相同判断,就是娜西莎丝并没有从尸蛊虫接到讯息,今天之所以特别出现,只不过是要对我们施加心理压力而已。 对望一眼,我和大叔都在对方眼中,看到了逃过一劫的侥幸。这时我突发奇想,所谓的交易就是供需流通,如果说珍宝这些东西可以拿来交易,那么情报秘密应该也可以吧? 娜西莎丝想从我这里知道一些答案,那么握有这个秘密的我,在她而言是否奇货可居呢?只要能成功,说不定就可以让她答应这次的军事同盟。 一股想要证明自己能力、想试试看自己能够作些什么的念头,驱使我付诸行动,娜西莎丝艺高人胆大,当然也不怕与我单独对谈,不过洽谈的结果却是令人失望。 “哦?只要伊斯塔同意这次的会谈,你就把法雷尔家如何得到黑魔法秘密的经过告诉我?这算是交换条件吗?你真的认为我会和你交换条件吗?” “会不会只有你自己知道,倘使这件事情不重要,你也犯不着在这节骨眼,这么死盯着我不放。” 态度摆得很高,但我心中却没有多少把握,到底这魔女会不会接受我的条件?抑或是当场翻脸?幸好,这里怎么说也是光天化日,附近远处不少目击证人,就算一言不合,她也不敢贸然下杀手才对。 “呵,想得真是好天真,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你的黑魔法全是从血魇身上得来,也不知道是什么笔记或密藏之类的东西,在他死后落入你手里……血魇这老鬼,死了还给国家留下麻烦,回去以后定要把他戮尸处置。” 娜西莎丝恨恨说着,而我也并不至于太吃惊,毕竟血魇死后,遗物全落在凶手身上,这种事情显而易见,伊斯塔人初时没想到,可是只要深思一层,哪有猜不到的道理?所以我稍一扬眉,打蛇随棍上地提案。 “血魇是你们伊斯塔的大灵巫,他笔记里不但有重要的机密巫法,更有些独创的咒法,恐怕连伊斯塔都不知道,我就不相信你没兴趣。” 修练黑魔法的巫师,九成九都是自私自利,更需要暗留几手预防被人偷袭,要说血魇肯把自己的研究毫不藏私,全公开给伊斯塔的巫师,这一点打死我都不信。 “有兴趣啊,可是横竖已经被你看过,大有可能还另外抄录了几份,就算你肯交还,我也要把看过的人全部灭口,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谈条件?况且一本血魇老鬼的纪录,还不够份量让伊斯塔与金雀花妥协,除非……” “除非什么?” 我闻言大喜,不怕她的条件严苛,就怕她不肯开条件,只要娜西莎丝肯把条件开出来,自有莱恩他们去想办法满足,我只要攻出这道缺口就行了。不过,娜西莎丝却开了一个出乎我预期的要求。 “要伊斯塔对金雀花妥协,区区血魇怎够份量?除非是你们法雷尔家的玄武真功,如果你能把行功口诀、运用招式和盘托出,让我们修习有成,得到确认,那么答应你又有什么关系?” 神经病,如果等你们的人个个都练成玄武真功,那时候还有我走路说话的份吗?不早就被杀掉灭口才怪。 而且,一提起玄武真功,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好看,因为另外一个如附骨之蛆的问题,一定也会随之而来。 “……嘻,我们可是很感兴趣喔,为什么堂堂法雷尔名门的公子,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?难道……呵呵,我不妨告诉你,我们已经全面在调查有关你的一切。” “哦?堂堂的伊斯塔魔女,居然做起狗仔队的工作,你想怎么查?偷窥我入浴还是如厕?告诉你,这里怎么说也是阿里布达,你想乱来,当心今晚驿馆的床位搬个地方,让你的白痴手下睡进我国监狱,那伊斯塔就很难看了。” “血魇的笔记会落到你这种人手上,真是浪费。巫师要查一个人的底细,用得着出门吗?以伊斯塔的魔神之名起誓,你的一切、你做过的所有事情,你的喜好、厌恶、恐惧,在我们的巫法之下,都将无所遁形,你可以好好开始期待那一天。” 这并不是一般程度的调查搜索,如果动员到一个庞大的魔导师集团,无孔不入地进行调查,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,外行人绝对连作梦都梦不到。我并不怀疑娜西莎丝的威胁,但也不能轻易示弱。 幸好,茅延安适时响起的咳嗽声,为我们双方的解了危。之所以与娜西莎丝在大马路上谈话,是因为怕她突施暗算,我在暗处死得不明不白,然而,我们双方始终是敌对关系,两边不开打,尽是站着讲话,时间拖得太久,我怕明日就会有谣言,说我打算叛国谋反,要投奔伊斯塔去了。 娜西莎丝显然也有同样的顾虑,怕和我说得太久,同样被人散布谣言,说她要“弃暗投明”,以她在伊斯塔的魔女地位,眼红忌妒的人绝不会没有,即使是平常的宫廷,都会有造谣生事的权力斗争,换做伊斯塔人,那还不会拚命落井下石? “不过,贤侄啊,那个妖女所言,倒也有几分道理,法雷尔家的玄武真功世上无敌,如果你有玄武真功在身,今天何必把那个妖女放在眼里?大街上直接推倒就干,何等威风快活,你说是不是啊?” “你变成绝世高手,就是为了在大街上直接推倒干人?” 甩开娜西莎丝,和我并肩走在街上的大叔,就像是一只很讨厌的苍蝇,在我耳边说着讨人厌的话语,重复提醒着那令我极度不悦的事。 “我应该说过了吧,我身体很弱,体质也异于常人,不能修练武功,所以什么玄武龟公,我是绝对不能当的。” 茅延安摸摸下巴,狐疑道:“体质弱?会吗?我看贤侄你每天晚上纵横床第,雪汤喵喵叫、月汤哀哀叫,连你也嘿嘿笑,这样的体质算虚弱?” “我……我要你多管闲事?你躲在一旁画你的鬼艺术,有时间就去打打手枪,少来烦我,妈的,明明长得一副奸臣样,不要没事就跑来装好心。” 像是赶狗一样,我一把将茅延安推到旁边去,懒得再听他的疯言疯语。茅延安也不把我的侮辱当回事,闪到一旁去,片刻后还好像恶作剧似的探头出来,虽然没有发出声音,不过却可以从口形看出他要说的话语。 “贤侄,有很多人关心着你啊……” 看他那个样子,真的是……吵死了。 我懒得再去触碰这个不愿多想的问题,因为眼前已经有太多麻烦让我倍感棘手,光是伊斯塔人的恫吓,就不晓得该如何防备。刚才和娜西莎丝谈判,我藏在胸口的回忆石,一直没有什么反应,证明娜西莎丝当时没有对我用什么黑魔法,但她回到驿馆之后会作些什么,却让人无法预料。 除了这个魔女,另外一个女魔也是我的心腹之患。菲妮克丝昨晚离去时说的话,隐隐带着不祥的威胁意味,谁知道又会在暗中策划些什么?这两个面黑心也黑的雌性动物,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。